（一百二十六）/ 吃吗

闻津喻睁开眼睛时感受到了身边人的体温。

黎岁杪的手臂被他抱着窝在怀里，所以半边身体都是麻的。昨晚到医院以后闻津喻就一头扎倒在急诊，她和邵峥鸣守了半晚。闻津喻退烧以后中途醒了一次，抱着她不肯撒手，她只能先这样让他睡了——

她后知后觉，闻津喻其实是在一步步试探她的耐心是吗？

她揉了揉眼睛，余光瞥到他睁开的眼睛。闻津喻睡觉的时候才是最乖的时候，看着也没平时那么讨厌了。黎岁杪抽出自己的手，盖在他额头上轻轻摸过去。温度正常，她松了一口气，按住他准备贴过来的脸：“躺回去。”

闻津喻侧过身，乖乖地躺在她手边。

单人病房隐私性很好，邵峥鸣在门边看了一眼，默不作声地关门出去。

这一点轻微的动作也被床上的人收入眼底。闻津喻把脸枕到她掌心，顺势吻向她的指尖：“岁岁，昨晚一直守着我，辛苦了。”

黎岁杪实在不想让闻津喻太得意。

她挪开手，声音不咸不淡：“我睡着了，是邵峥鸣在这里守着你。下次你再这样，我不会把你送到医院来，你自生自灭算了，我还省了麻烦。”

闻津喻知道她说气话，坐起来靠到她的肩头。

他向门外看了一眼——病房门上有一块方形小玻璃，可以到病房外的景象。邵峥鸣正倚在对面，影子映到了玻璃窗正对的墙面上。他眯了眯眼睛，双手环着她低头：“宝宝，昨晚你和他在这儿聊过什么吗？”

黎岁杪警惕地抬起头。

闻津喻一向喜欢带着答案问问题，谁不知道？他醒来以后最关心的事竟然是她和邵峥鸣作为陪床的人有没有热聊。黎岁杪无语至极，但想到昨晚他们确实趁闻津喻高烧昏睡之际聊了许多，回避的动作就显得有些心虚。

谁知道闻津喻是不是装的？万一他昨晚听到了他们全程的对话呢？

所以这种陷阱还是根本不要踏进去的好。

“对啊，我们聊你死了以后我就和他谈恋爱，”黎岁杪温柔地摸摸他的脸颊，“现在你满意了？”

闻津喻眨眨眼，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脸颊：“岁岁。”

黎岁杪面无表情：“没洗脸。”

闻津喻又亲一口：“我喜欢。”

“……”

她昨晚和邵峥鸣聊了许多，终于意识到闻津喻是不可能被甩掉的。

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，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。别说在国外，就算她跑到外星球估计闻津喻也会坐火箭来抓他。对待他只能智取，不能强来。否则他一天到晚缠着她，她的工作还要不要做了？

她也深刻检讨过自己，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她有一定的责任。

当初她就算穷死，穷得喝不起水也不该和闻津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。但事情已经发生了，多说也无益。她回头把闻津喻的身体推开，拿起杯子：“喝水吗？”

闻津喻已经暗示过她嘴巴很干，就在刚刚。

黎岁杪把杯子握到他手里，闻津喻反手握住她的手，像是想让她喂自己，下巴蹭着她的肩膀拱了拱。黎岁杪心情不错的时候愿意将就点，但一大早就被他纠缠，心情明显不佳：“我数三个数，爱喝不喝。”

闻津喻在她数一的时候握紧杯子。他笑眯眯地把水喝下去，目光仍然勾着她。

黎岁杪转过头，邵峥鸣敲了敲门。

他很有分寸地在门口闪出半个身体，没有直接进来：“岁岁，津喻。我买了粥，你们饿不饿？要吃早饭吗？”

他说完才进门，将手中提着的袋子放到病床旁的柜子上。

“对面那家早餐店买的？”

黎岁杪之前听方静瑗说过，她来医院探望闻津喻的时候发现对面有家早餐店人满为患，排队都排到路上了。据说味道很好，每天很早就有来附近爬山的顾客排队。邵峥鸣点点头，将打包好的蔬菜粥和一袋小包子提出来：“我去的时候正好没人。”

她自然地接过他端来的粥，身后的人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的动作。

闻津喻忽然向前，手臂包着她的身体端过那碗粥：“宝宝，我喂你吧？”

“不用，谢谢，”黎岁杪灵活地从他臂弯里躲出来，“你手受伤了还是老实点吧。”

黎岁杪坐到邵峥鸣对面，先拿了一颗鸡蛋。

她原本就是顺势打算递给邵峥鸣，毕竟邵峥鸣是去买早饭的人。她的手向对面一靠，又忽然想起什么，回头看了看闻津喻：“鸡蛋吃不吃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