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姬邑伫立原地，双目赤红，死死盯住那被击懵之人——青铜酒觞，分明是从他手中掷的。

约莫一炷香后，帐帘掀开。

那哭声断断续续，似被什么行压抑。

侍从会意，手捧那贞洁证，默然穿行于诸侯席间，一一展示。

有人细看，有人抚掌。

他死死攥着酒杯，指节泛白，目光却不由自主瞥向父亲边那抹沉寂的红。

喧嚣被隔绝在帐外。

姬邑坐于下首，一杯接一杯地饮着清酒。

姬昌终于起，在一片起哄声中，一把将小的新娘扛上肩，大步朝后院婚帐走去。

盛宴设于宽阔中，酒香气混杂着宾客豪笑语，在灯火通明的夜空中蒸腾弥漫。姬昌端坐主位，旁便是新婚的妻。她一绯红嫁衣，轻纱覆面，静默如同致人偶，与周遭喧嚣格格不。

姬昌面容平静，只微一颔首，举杯略作回应，目光并未在旁那抹静默的红上停留。

虬髯者被酒觞砸得，鼻血长，此刻又被利剑所指，酒醒了大半，捂着伤，一时骇得说不话来。

他只觉得颅越来越重，可那些诸侯的污言秽语却异常清晰的刺耳中，字字如针，扎得他太突突直。

帐内随之陷一片沉寂。

“放肆！你竟敢污言秽语，羞辱我和兄长的母亲！”

“君侯好福气！朝歌公主接连而至，当真艳福不浅啊！”一虬髯诸侯举杯呼，引来满座暧昧哄笑。

白绢所至之，方才还屏息凝神的男人们顿时兴奋笑容。

一只青铜酒觞狠狠砸在他的面门之上，酒与鲜血混溅四！

“啊——！”
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阵极细微的啜泣声自婚帐方向隐隐传来。

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痛呼猛地刺破寂静。

姬昌走了来，衣衫略显不整，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，甚至透一丝仪式完成的淡漠。

话未说完，鄙笑声已轰然炸开。

酒冰凉，却烧起一灼线，自脊髓直冲颅。

姬发反应极快，未等众人完全回神，他已一步踏前，腰间宝剑应声鞘半寸，寒光乍现，直指那满面血污之人，厉声：

“砰！”

又一人接，声带醉意：“听闻这一位比先前夫人的外甥女？君侯今夜须得怜香惜玉方好……”

主位既空，宾客谈笑亦渐低了下去，心照不宣的等待着。

他手中执一长条白绢，其上殷红血迹如桃骤绽，刺目耀。

婚礼当日，西岐侯府宾客盈门，辖内诸侯皆至，喧声鼎沸。

宴至酣，酒足饭饱。

席间残存的谈笑彻底止歇，所有人都竖耳倾听。

满座鸦雀无声。

他未多言，只将白绢递与侍从。

姬邑旋即意识到失态，齿微启似解释，终却只是一拂袖，转疾步离去，将弟弟独自留在原地。

“又得佳人！”

那虬髯诸侯看得最为起劲，着酒气声笑：“君上果然神武！死一个，朝歌便又送来一个！这殷商王女，不过皆是……”

突然——

“恭喜君侯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