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恐惧里，对外界的安抚失去了反应，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的、充满噩梦的牢笼里，任何声音和气息都无法穿透。

他的背脊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，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扭曲泛白。他微微侧着，像是在极力回避我的视线，额角迅速渗了细密的冷汗。

空气里弥漫着一近乎慵懒的宁静，只有他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，和我敲击键盘的轻响。

静的夜里，共享着这一方被微弱信息素笼罩的小小空间，抵御着各自内心的寒凉。

像是在暴风雨的中心，暂时获得了息，明知外围依旧是狂风暴雨，却也只能抓住前这片刻的、虚假的太平。

43

这平静，脆弱得像一层皂泡，我们都知，却都默契地不去戳破。

我们依旧很少谈论过去，也很少展望未来，只是贪婪地、又带着几分惶恐地，攫取着当下这偷来的、脆弱的宁静。

他了一气，像是要赴死一般，指尖颤抖地划开了接听键。

他甚至没有等对方回应，就猛地断了电话。

日就这样一天天过去，像溪缓慢过卵石，无声无息，却也在悄然改变着河床的形态。

他维持着那个僵的姿势，几秒钟后，突然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息起来，像是刚刚跑完一场拉松，又像是被人扼住了咙。他双手死死地抓住的衣料，神涣散，充满了大的惊恐和无助，整个人缩成一团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。

那是一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、混合着恐惧、厌恶和极度张的复杂神情。

但这一次，没用。

信息素没用，语言似乎也失去了力量。情急之下，我几乎是本能地伸手，不顾一切地将他颤抖不止、冰冷僵的，地、用力地拥了怀里。

他起初还在挣扎，像是要推开这突如其来的束缚，但我的拥抱很用力，带着一不容置疑的定。渐渐地，那剧烈的颤抖稍微平息了一些，变成了细微的、持续的哆嗦。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，的泪瞬间濡了我的肤，混合着他冰冷急促的呼，带来一阵阵灼人的刺

但他的反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。

电话那的声音，我听得不甚清晰，只能隐约捕捉到一些零碎的词语，“怎么样”、“林音呢”、“最近……”

“……我知了。”他打断对方的话，声音沙哑得厉害，带着一极力压抑的崩溃，“……我还有事，先挂了。”

“没事了……没事了……”我一遍遍地在他耳边重复，声音因为焦急而发颤，手臂环住他，受到他脊背下，那剧烈得仿佛要散架般的战栗，“我在这里，看着我，谢知聿，看着我！”

午后的光像化的蜂，缓慢地淌在客厅里。他蜷在沙发靠窗的那，上盖着那条已经有些熟悉的薄毯，我坐在另一，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，理着一些不那么急的邮件。

我的信息素如同石沉大海。

“谢知聿！”我立刻丢开电脑，冲到他边。

他的声音涩，带着一刻意压低的平稳，但我能听底下那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看着他这副濒临崩溃的样，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，又疼又慌。

我尝试释放最温和、最有安抚意味的信息素，像以往那样，试图包裹住他，将他从那可怕的恐慌中拉来。

然后，他的手机响了。

不是寻常的铃声，而是一尖锐、急促的特定铃声，像一把冰冷的锥，瞬间刺破了满室的安宁。

那不是不适的息，而是……一如同被困在狭小空间里、濒临窒息的恐慌。

我看到他整个人猛地一僵，手里的书差落。他几乎是有些慌地摸向袋，拿手机，当看到屏幕上闪烁的“母亲”二字时，他的脸在瞬间褪得净净，连嘴都失去了最后一血。

随着电话那的叙述，他的呼开始变得重、急促，剧烈地起伏着，仿佛下一秒就要不过气来。

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落，“啪”地一声掉在柔的地毯上，发一声闷响。

“……妈。”

听起来似乎只是寻常的，甚至带着小心的关怀问候。